朽木—被雨果坑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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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项韩】观颅

  


  自由发挥的一个小片段。是知乎的问答,本来应该没有cp向,可是越看越不对劲,为了防止大家踩雷就打上了tag。


  


  


  大帐中。


  觥筹交错的声音响起,金樽玉盘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刘邦拍了拍手,示意左右端上项羽的头颅。


  项羽的眼睛仍是瞪着的,目眦尽裂,里面的怒火像是要吞噬整个中原大地。刘邦心下一凛,旋即又想到这人已死,心中便如同云散雾开那般畅快。


  众将哗然大笑,议论声多了起来,刘邦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又转念一想,此日是庆功之时,若不开怀畅饮,那便没了兴味,于是也大笑起来。


  “王翳……你个混账王八羔子……那脑袋,原本是项羽那厮留给我的……”吕马童在旁边早已醉倒了,喝的歪歪斜斜,乜眼看着王翳。


  “什么故人不故人的?”王翳跌跌撞撞站起来。“谁先抢到了,谁就是老大!”


  坐在上首的张良听到这些粗鄙之语,不由得轻皱了眉头。他本是贵族出身,平日行军也总是在大帐里深居简出。


  此番若是回汉中必定要找萧丞相商量礼仪规章的制定了……他正这样想着,却听见身旁的刘邦发了话。


  “哎哎哎,老吕,老王,都是自家人,你俩置什么气——这项羽的脑袋是金贵了点儿,但咱们也不能伤了自家兄弟和气啊——”刘邦笑的眼眸微眯,但一瞬间,话风一转,“你说是吧,大将军?”


  帐里突然寂静下来,无人敢吱声。殷红如血的火苗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韩信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无疑有着莫大的杀伤力,从一开始提到这个名字的不屑到后来的啧啧赞赏,再到后来甚至都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仅以大将军称呼——甚至连刘邦都是这样唤的。


  韩信略微抬了下眼皮,指节微屈地抵在桌面上,语气淡漠,几乎让人听不出他话语中所蕴含的的情绪:“论功行赏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应该由汉王来做。臣不敢僭越。”


  “是么?”刘邦直接从上首踱了下来,走到他身后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心里却暗骂这小子当初给张耳请封赵王,嚷嚷着自封假齐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了?


  “我看今日大将军似乎心绪不佳呀——难不成怀念旧主,心中有愧?”


  韩信心下一震,敛去了目中的光芒,只淡淡答道:“战场之上哪有什么旧主不旧主,不过你死我活罢了。”


  刘邦呵呵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将军啊——我老刘素知你心口不一,也罢,也罢,人之常情嘛。今日便让你好好看看他吧。”


  说着他大手一挥,便让侍从把那盘中盛放的头颅捧上来。


  帐子里实在静极了,就连樊哙周勃这等粗人也能稍微咂摸出其中的意味,于是千百道目光竟一时间全射到韩信一人身上。


  刘邦嘴边依旧带着微笑,甚至还好心宽慰他。“大将军乃性情中人,今日有什么话,也一并说了吧!”


  韩信心里冷笑,若我哪一字哪一句说的不当,您老指不定怎么暗地里派人折腾我呢。


  可他望向项羽怒目圆睁的双眼时,却仍不自禁地愣了一下神。


  他以前是很熟悉这双眼的。


  在项羽帐下时,他是离项羽最近的那个人——当然只限于位置,而不在于心灵。只要他一侧头,便能看到项羽那英挺的,让无数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之春心萌动的侧脸。


  只是韩信并非女子,他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自小便心比天高,却在这楚营中怀才不遇,命比纸薄。


  无数次谏言,无数封上书,依然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项羽看他的目光也是淡漠而高傲的。


  韩信的自尊被深深刺痛了。他实在太过骄傲,因为他曾经得到过这世上最智慧的人之一尉缭子的教导,他的祖上也曾经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那把剑便是最好的证明。


  凭什么项羽能做的我做不到?凭什么他就要受万人敬仰,我就要被世人唾弃?


  为了这个问题,他曾多次一个人在深夜里哭喊嚎叫。强烈的自尊心和被人蔑视的耻辱在他心中犹如两股飓风在来回翻搅。


  在那时他就早已经恨上了项羽。恨他叔祖项燕的赫赫威名可以助他高举一方大旗,引无数豪杰投奔;恨他如此年轻便以统率一方大军南征北战无人可阻挡;更恨他天资卓绝,兵书只需粗读便能领略精髓。


  韩信不甘。他认为他是有资格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曾经犹如一团熊熊烈火卷进了他的胸膛,让他的四肢和肺腑都随着这把火燃烧起来,发光发热。


  因此韩信天真的以为这个口号便是世间真理,便可主宰一切。于是他秉持着最初的信念,请封了齐王——裂土一方,分封诸侯,可保自己与子孙后代永葆荣华富贵千年。


  更巧的是,项羽也是这样想的,自封西楚霸王后封章邯司马欣董翳于三秦之地,又把诸位亲信封到了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的地盘——当然,这自然苦了汉王刘邦为首的反秦的中流砥柱和原六国封地上的诸侯王。可天下人皆以为秦二世而亡皆因废分封而设郡县,不遵古制焚书坑儒,以致天下民心怨愤,这一点点瑕疵便被人选择性忽视——虽然深埋于草丛之下的火种只需要借助一点外力,便会爆燃而起。


  不过诸侯王们的喜乐哀怒皆是他们的事,我孤身一人,我一无所有,我只觉得他们吵闹。韩信抱臂想着,便遇到了张良。


  张良给了他一把剑和一封荐书,这两件东西无疑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韩信慨然走上了这条路,一开始是羊肠小道,但走过陈仓之后,前方的路途陡然变得开阔起来。


  再后来,整个天下便如同一个棋盘,清晰地摆在他面前。


  他曾经有机会成为掌控棋盘的人,可是他放弃了这个机会,甘愿成为一枚棋子,却依然能够影响着天下的局势。


  在无休止的征战与杀伐中,他越来越少地想起项羽。他的心里只有眼前的敌人,而无暇顾及那最终的对手。


  当最终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看着项羽的头颅,自己竟然是平静的。


  他本以为自己会痛骂,哭泣,悲愤,惋惜,甚至还可能会对这个对手产生顶尖军事家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感。可是他没有。


  韩信就这么一直直愣愣的盯着那颗头颅,那颗头也这样坦然的望着他。


  这就结束了啊,简直如同大梦一场,他想。


  那个神勇无双的项羽,就这样死在我的谋略之下了啊,他想。


  他痛惜吗?他后悔吗?他愤恨吗?韩信想,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去乌江边问一问项王临死前的想法了。


  于是他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他或许也是想看看临终前的项王的,只是距离太远,他只能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俯视着他。


  但山无处不在。


  当人在俯视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俯视他。


  刘邦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俯下身去,嘴唇贴近了韩信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泛着冷意。


  “我一直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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